深发展15亿元贷款·系列调查之二
本报记者 柯志雄 见习记者 王娜
北京报道
多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，最了解深发展15亿元贷款去向的“活地图”包括陈达成和邓亦兵，但如今陈达成已被“限制”，而邓亦兵则难觅踪影。
1月22日，来自深圳发展银行（000001.SZ，深发展）的内部消息称，深发展最近针对15亿元贷款（参见本报1月20日头版《“周林最后一贷”前传》）又进行了一次内部谈话。本次谈话由深发展稽核部主持，对象为该贷款所涉员工（包括目前已经离职的员工），至少已经进行了两周。
涉及多家公司和数起诉讼的15亿元贷款纷争，继续在不为外界所知的表象下逐渐升温，对阵各方实际上处于“积蓄筹码中的僵持状态”。
僵持的原因之一是，资金流出路径至今仍云遮雾绕。多位知情人表示，无论通过何种手段判定责任，最关键的要素在于充分掌握15亿资金的流向。但现在全面了解此方面情况的人士多已消失在公众视野之外。
十余亿资金分批划转
“几乎所有15亿元资金，来来去去都是通过北京东方一线通讯工程设备有限公司（下称“东方一线”）的账户。”1月20日，一位跟陈达成等人均有接触、对东直门项目颇为熟悉的知情人士告诉记者。
据记者此前的调查，深发展15亿贷款事先设定：通过中财国企投资公司、首创网络有限公司等直接客户，途经东方一线，最后用于东直门项目（陈是项目权益人东华置业的负责人）。但实际上，设定路径从一开始就出现“意外”。
经记者多方求证，2003年7月中旬，第一批“放行”的中财国企、中商贸易分别从深发展北京分行授信出款。其后的20天内，天津首创网络有限公司、首创网络天津分公司、中财资产管理公司等3家得到深发展授信的企业纷纷出账，单家企业最低出账金额1亿元，最高4亿元。
上述贷款合计15亿元，均匀地来自深发展天津、北京、海口分行。每一个分行事先均设置了一个“东方一线”账户，等待15亿资金辗转进入。
但天津首创网络拿到1亿元之后，直接向北京两家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支付了合计6000万元，剩下的4000万元进入天津东方一线账户。所幸其余款项基本上都通过向东方一线采购通讯设备的方式，以预付款名义转入出账分行所设的“东方一线”账户。东方一线的钱袋子突然空前膨胀。
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，14.4亿元汇集到东方一线账户之后，除千万元以上资金作为当期扣缴利息随即返回深发展外，其余资金又快速地流向十余家企业。
2003年8月初的一天，从东方一线流出的第一批资金“开闸”，至少两笔资金汇出，其中近2000万元被付给北京一家通信公司，另一笔近2000万元付给北京某集团。在此期间，海口东方一线账户上的部分资金划往天津，与当地的东方一线账户资金汇合。此后的2005年8月中旬到9月上旬，几乎每隔数日就有千万元以上资金从天津东方一线账户划出。
第二个划款高峰发生在2003年9月，天津东方一线账户数亿资金划往北京东方一线账户，汇合之后其中7亿元于9月中旬划出。
第三个划款高峰发生在2003年12月，4.5亿元被付给一家建筑公司。
14.4亿元贷款大部分在上述3个时间段中划出。“第三次划款之后的款项情况更为复杂，根本无从了解。”一位接近东方一线的人士说。例如付给上述建筑公司的4.5亿元在到账后，很快被分成三笔，两笔汇入其下属分公司，另一笔付给了北京的一家资产管理公司。
关于上述划拨的具体情况，记者接触到的当事人只在一点上意见一致———第一次划款后，资金汇集于东方一线账户。对于包括第二次划款在内的后续资金流向的说法则南辕北辙，资金流出的实际用途更是各执一词。深发展的一位知情人士也认为，对于第二次划款情况，深发展是掌握的，但第三次划款以后深发展是否清楚就不得而知了。
“活地图”邓亦兵
由于在资金去向上无法达成共识，大多数记者采访的当事人对于短期内解决15亿元贷款纷争，不抱太大希望。
邓亦兵也许是最了解个中细节的人之一。邓是北京东方一线通讯工程设备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，中财国企和首创网络的设备供应商，陈达成的长期合作伙伴。多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，最了解资金去向的“活地图”包括陈达成和邓亦兵，但如今陈达成已被“限制”，而邓亦兵则难觅踪影。
一位深发展前高管透露，邓亦兵初次正式与深发展接触，就是与陈达成同时露面的。2003年年初的一次聚会上，陈跟他们介绍说，前几年邓亦兵基本上不碰生意上的事，每天就打打高尔夫球，这次出现是因为陈达成力邀邓“出山”，参与他负责的深圳一个项目的运作。不久，深发展的一些职员开始初步了解邓的风格，其中一位告诉记者，“我想陈达成找邓出来，是因为他跟我们一些高管比较熟悉。”
尽管根据陈达成的说法，邓亦兵一度淡出生意场几年，但在10余亿元资金到达东方一线账户之后，邓对商业活动的积极性十分火热，他与陈达成的关系也日益模糊———“陈达成才是幕后真正的操作者。”一位知情人士如是说。但另一位了解东直门项目者却对记者表示，“邓是陈的合作者。”后者的依据是，有一个贷款企业实际就由邓亦兵控制。
两者的共同意见是，在陈达成被“限制”之后，邓亦兵是最了解15亿资金动向的“活地图”，甚至一些资金去向跟其个人利益直接相关。唯一的障碍是———根据一位知情人士的说法，这幅“活地图”已和家人一道去了新西兰，“我最后一次和邓亦兵通电话是2004年年底，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了”。
几经努力，记者找到了邓亦兵2年多前在一份正式文件上留下的联系方式，但接通电话之后，对方说：“（邓亦兵）我不认识，这个电话我们家已经用了至少10年。”电话旁的一个男孩插话道：“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用了。”
1月20日下午，记者辗转找到的一位邓家多年的朋友说：“已经快有两年没见过了。”对于邓亦兵，其印象是：“没什么特别的，他就是一个商人。”
深发展15亿贷款流向